我要吃火锅

蜉蝣春日

按照 @米斯 的想法写的

00

浮生一日，蜉蝣一世。

01

早春的天气已经开始褪去锋利的冰凉，风柔的让人的整颗心都软塌塌的，不知名的各种花草在天地间绽放。夕阳斜坠，把天边的云彩染成街边待售的诱人红橙色棉花糖。

三四月的天气让人只想安逸地阖上眼，做一场春江水暖的温柔梦。

向横开始懊恼自己没有好好读书，怪他自己词库枯竭，想不出配得上这好时光的华丽词藻。

林说和向横躺在操场中央的草地上，书包被大咧咧地撇在不远处。向横用手垫在后脑勺，比较靠近大地的那只耳朵，偶尔能听见远处篮球触地踏实的砰砰声。一阵风徐徐吹来，林说的发梢就开始和小草一起摇摇晃。

向横偷偷地看着眯着眼的林说，目不转睛。

那人的眼角生来就微微上扬，带点特有的骄傲和稚气，而此刻嘴角也抿成好看的弧度，仿佛假寐在春日良辰的小狐狸。

好光景又让向横胡思乱想。

但他想象力却又匮乏至极，守在狐狸身边的人如果不是向横，还会是谁呢。

毫无头绪。

所以他也干脆不浪费脑细胞，舒了口气说

“活着可真不错啊”

向横躺在林说身边眯着眼，两只手垫在后脑勺，又跷着个不羁的二郎腿，扯嘴一笑还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虽然梳个凶巴巴的菠萝头，看起来还是奶呼呼的。

“三天一小考，两天一大考，不能打游戏，不能出去玩，老师凶的像夜叉，作业堆得像小山，不错个头啊。”

林说嘴都懒得张开，这段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仿佛和尚念经，听起来含混不清的。

向横没个正形儿，一挑眉看着林说厚着脸皮说

“有我你还不知足啊”

毫无意外地收获林说一整套的天马流星拳，最后终于毫无招架之力，笑着讨饶说

“得得得，有您我知足还不成吗”

林说听了方才收了一身神通，扬扬头一副傲娇样子说

“这还差不多”

向横伸出手，悄悄放在林说的发梢，而林说眯着眼全然未觉。

微风拂过，发梢软绵绵，悄悄划过他的掌心。

是他贪得的片刻春光。

果然是还没活够啊

02

向横就这么认真的看着自己的手心，脊梁骨就不知被谁戳了一下。

“小鬼，你肥皂剧看多了？”那人冷着嗓子用不大不小的音量对他说。

向横皱皱眉懒得理他。

那人看向横不理他，又继续说

“收敛一下你脑子里那一堆肉麻的鬼话，吵死了。”

向横被气的不行，翻身过去就看到一位身着黑袍的男子盘腿坐在他身边，那男子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瞥着向横，周身充斥的黑色气息让他看上去阴森森的。

手上的银色镰刀反射寒光，男人的脸上没有表情，偶尔扯起嘴角也是嘲讽的一笑，仿若终年不化的冰山，带着不近人情的寒意，手里的镰刀转来转去，时不时挽个花抛到天空，再稳稳的接住。

“和你那破镰刀长相厮守吧你”向横用腹语骂他，由于骂的太激动，他自己都觉着这声音要夺腹而出。

“好歹我有镰刀一把，您可是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向横功课不好，比不上活了几千岁还饱读诗书的老变态，不能斯斯文文的吵架，一时气急回了一个

“去你丫汤姆的小杰瑞”

谁知收效显著，

对方一时间词库告急，顿时静默如猪。

03

向横把林说送回家，林说进门前对他狡黠地做了鬼脸说

“老规矩，今晚我做数学作业，你做英语和语文，明早到学校换着抄”

向横拿他没办法，噘噘嘴不情不愿地答应下来，林说倒是会分配任务，语文的卷纸可是整整三张，数学就留了两页练习题。

林说得意一笑转头正要进门，又好似想起了什么一回头，吐出舌头对向横说

“明天请你喝核桃奶”

向横这才露出小虎牙朝林说傻傻一笑

“好嘞”

林说拐进门里，向横还直直地站在原地呆呆地望着门，月凉如水，光亮打在白色的校服上，照的身影有些点冰冷落寞。

他看着那扇门，想着那该是个贤惠可爱的女孩子，穿着淡粉色的连衣裙，一笑就像融了冰的春水，温暖温柔地告诉他不要忘了吃晚饭。

是这样的女孩子陪在他身边才行。

“你到底还死不死”男子倚在墙上用冰冷的目光直勾勾地瞅着他

悲伤的气氛再一次被破坏，向横连拳头都紧了紧，眼睛微闭，反复给自己做着和谐社会文明为先的心理建设，头一偏，不耐烦地对墙边的大哥说

“不是春天之前死就行吗，反正早晚都要死，急什么急啊”

“人间脏得很，我洁癖，待久了不自在”男子紧了紧黑色的袍子，一脸嫌弃

“你要是不死，我就找别人了，喏，你朋友家现成就有一个”说罢朝房子那边歪歪头，眼光也直勾勾地盯住亮灯的房间。

向横一听急了，直接扯上那人的领子，眼神狠厉地问“是谁？”

男子瞅了瞅向横的手冷冷地说“放开”

向横不放手，反而加重了力气，只是下一秒手上就幻化为一团空气，一转身发现那人鬼魅似的竟不知何时移到身后，一脸冷淡地开口

“这社会真是完了，短什么都不能短教育，暴力可不能解决一切问题啊，小鬼。”

向横红了眼依旧不依不饶地扯着那人的脖领，使了实打实的力气，

“我问你是谁”

那人依旧神色不改，嘴角扯出一点弧度

“放心，不是他，是他弟弟”

向横方才松了手，有些失神地慢慢转身，低着头往回走。

路灯昏黄，灌木丛投射下一大片黑色的影子，暗夜的阴翳让人忍不住臆想着恐怖的情节，一阵风吹过树木发出沙沙的声响，听着有些骇人，可向横却一点也不怕

因为这条路他已经走了成百上千遍。

他走着走着，突然很小声地对旁边一团黑影问

“冰块脸，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那团黑影霎时间没应声，顿了一顿又对向横说

“你还是多想想你的三个愿望吧。早死还能快点超生。”

04

怎么惹上这团黑影，这还要从一道语文题说起。

林说不爱做语文英语，所以每天写这两科的重担就落到了向横的身上，这天向横正对着古文填空发愁

“寄蜉蝣于天地，寄蜉蝣...蜉蝣...下一句什么来着？”

“羡长江之无穷，上一句...哀黄河之短小？”

“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

忽然得到正确答案，向横高兴地不得了，客气地对身后说一声谢了，就把答案直接填上了。填着填着突然感觉不对，一转头就遇上这位冰块脸大哥。

向横还以为家里进什么歹徒了，心想你小爷我好歹也是校霸一个，这个时候绝不能怂，抄起字典往人脸上招呼。

结果人家面色不改，一个闪现就转到向横身后给了他一个脑崩儿，向横呆了两秒，立马认清局势，得，这哪是歹徒啊，这压根连人都不是啊。

“抄作业，打架，上课睡觉，整个儿一祖国的狗尾巴草，选你不冤”冰块脸用清冷的声音如是说。

“选我干嘛？你们鬼也要选秀的？”

“选你死。”

这种中二恐怖电影中的对话，任谁听了都要腿抖上三抖。不过后来向横听习惯了，觉得也就小意思，脸不白心不跳，连汗毛都不带竖的。

死神游走红尘俗世，横穿时间罅隙踏碎冗长神音，不听众生祷告不理世间悲喜，循着腐败的死亡气息，只为追魂索命。

但冰块脸这位死神当得委实憋屈，上头每年都有业绩要求，春末即为考察日期，到达了上限才不会被上头的boss五雷轰顶，为了保证自己光滑柔顺的发型不被天雷炸成毛毛卷儿，冰块脸可谓无所不用其极。

他以诱人的条件劝人提前赴死，以公平交易来保证业绩。

不过这么做太损功德，所以冰块脸会与人好生商量，完成心愿什么的算是他们神界签订不平等条约的基本配置。

而向横就是被死神选中的将死之人。他会在盛夏因病逝世，那么提前与死神签订契约也未尝不可。

神许人三个愿，人允神一条命，言无二价，童叟无欺。

05

林说最近变得很紧张，林东阳这位呆笨高材生惹了校外的一帮社会小青年，只能林说这位当哥哥的替他挡，这几天林说怕弟弟出事儿，干什么都要带着林东阳在身边才安心。

仨人正在天台吃着方便面，吹着自然风，林说从包里拿出一包核桃奶，递给林东阳。向横看着自然眼红，赶紧凑上前

“我的呢？我也要喝核桃奶”

林说白了他一眼嫌弃他幼稚，向横只得作罢，又非要跟林说摆出一副生气的样子

“好好好，弟弟喝，弟弟最重要”

林说看他一副小孩儿样

“等过了这一阵儿，我天天买给你喝行吧”

向横立马就跟被投喂的小老虎一样，乖乖地待在原地嘴角一咧，美滋滋地消停了下来。

林说身上总有种神奇的魔力，让向横心甘情愿为他肝脑涂地死而后已，许是蓄在林说眉眼中泛着星光的一汪潭水锁住了向横的心，又或是林说嘴角勾起的弧度困住了向横的魂儿。

从前向横告诉自己这是因为林说是他的兄弟，他每日和他朝夕相处，他陪他上学放学，陪他打架逃课，陪他吃饭抄作业，他只是习惯了和林说在一起。

直到有一晚，他梦到了林说，以一种本不该是兄弟的方式。

所以这段关系开始悄悄发生一些微妙的反应，他的感情正以一种不可控的方式横冲直撞，挣脱他原本勒紧于手的缰绳。

而那些本来正常的触碰，都变成危险的小秘密，酿成十几岁少年心底压抑的惊涛骇浪。

他可以趁打群架拽林说逃跑的时机，多牵一会儿他温热的手掌，

他可以在林说睡熟的时候小心翼翼在背后偷得半个温暖的拥抱。

有一次几个少年找了个绳拔河玩儿，对面林说一个大力，竟然把这边的向横直接拽到了怀里，向横神儿还没缓过来，嘴角微微擦到了林说的脸庞，登时瞪大了眼睛心脏如鼓擂。

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呢，喜欢、爱或者仅仅是十几岁过剩的荷尔蒙作祟。

对于十几岁的少年来说

分辨这些还是太难

06

“冰块脸三个愿望是吧”向横一脸认真地对着冰块脸，冰块脸眼睛里立马闪烁起喜悦的光芒。

“要死啦？终于要死啦？”

“再活个五十年这个愿望您看成吗”

死神一听眼睛一翻，立马化为一团黑雾消失在他面前

“诶诶诶，别生气嘛，第一个愿望，希望爸爸妈妈一夜暴富”

“第二个愿望，希望林东阳不要死”

“第三个愿望。”向横顿了顿又笑了露出一小截虎牙

“希望向横这个名字在所有人的记忆里消失”

面前一阵大风，黑雾膨胀扩大，卷起几片树叶，黑雾边缘竟然擦起火花，最后冰块脸一脸阴郁地出现在他面前

“小鬼，你要评选感动中国十大人物？”

向横看着冰块脸比墨还黑的脸，像对待老大哥一样伸手拍了拍他一看就价格不菲的暗纹黑袍。

“怎么着，你被我感动了？不想让我死了？想让我再活五十年了？”

冰块脸看到向横一脸深藏功与名的欠揍表情，就立刻收起了自己鲜有的同情，恨不得为了祖国的光明未来立刻送他回炉重造。

“你确定包括那小子？”

向横假装不懂，脚下咔哒咔哒地划拉着石子，插着兜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哪个小子啊”

“林说”

“哦，他啊。他不也是人嘛，哈哈哈，有什么特殊的。”

向横依旧不抬头，脊背剧烈抖动着发出哈哈地笑声，止不住地嘲笑着眼前的冰块脸，仿佛听了什么好听的笑话似的。

死神在向横不远不近的距离定定地看着他，半晌掩在黑色帽子下的脸浮现些许揶揄的神色

“撒谎。”

他将身形慢慢隐入沉沉的夜色，最后终于消失不见。

向横终于敢抬起头，嘴角因为惯性依旧挂着夸张的笑意，只是眼底布满丝丝血红，一滴滚烫滚烫的水珠就顺着脸滑了下来，虽说当了几年的坏孩子，但是他的说谎技巧终究还是未能炉火纯青。

到底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年。

07

林说今天早上急急忙忙跑出家门准备去上学的时候，妈妈正撕下一篇儿日历

“春分了啊”他听见妈妈这么说。

今天也一如往常在校门口遇见了正在吃烤火腿肠的向横，林说直接从他手里抢了剩下的半根儿，火腿肠烤的脆脆的，上面还刷了一层林说最爱吃的辣酱，咬在嘴里让人心情都好了。

“你弟的事儿，你就别操心了，我已经摆平了。”向横被辣的斯哈斯哈地呼着气，还不忘得意地朝林说一挑眉。

“真的？但是这几天也带着林东阳吧，他太笨了我怕他又给我惹事儿”林说顿时呼了一口气，好像放下心了一般伸了个懒腰。

“让你弟知道你在乎他不也挺好的嘛，干嘛总一副烦他的样子”

“谁在乎他了？”林说就是个别扭的人，明明在乎的不得了，就是要表现出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才算没有输了阵势。

林说看着向横辣的不行，一边把自己的水扭开递给他，一边嚼着嘴里的半根儿香肠嘴里含糊不清地跟他说

“以后别加这么多辣椒，加多了烤肠就不好吃了。”

向横喉头滚动，盯着林说握着的烤肠棍儿的手心里就有些酸楚，半晌才吐出一个字

“好”

“以后”这两字儿就如穿肠烈酒，辣的人肺腑刺痛。

上课铃忽然响了第一声，俩人互相呆愣楞地看了一眼，下一秒向横就握住林说的手拖着林说拔腿就往教室跑，终于在第三声铃响前赶到教室。

许是跑得太快，向横握着林说的手心出了汗，林说握着烤肠棍儿的手心也出了汗。

08

林家兄弟的感情慢慢变好，向横打心眼儿里高兴，这算是了了向横的一桩心愿，林说对自己的弟弟有多好，旁人不知道可是向横知道，只是林说嘴硬傲娇，所以就连林东阳本人都以为自己哥哥讨厌自己。

“这样多好，你有了林东阳这个弟弟以后就不是孤身一人啦”向横正和林说在天台顶上吃着热乎乎的泡面舒了口气看起来心情大好。

“啰啰嗦嗦的，就算没有林东阳这不是还有你嘛”

向横把方便筷子往面里一戳，点点头说“也是”

向横吃了一半就把面放在一边，把手拄在后面，仰头看着天空

“好想喝核桃奶啊，说说。”

向横林说从小一起长大，小的时候，向横还是一个小奶包，跟个软绵绵的小兔子似的，总喜欢噘噘嘴跟林说撒娇，喜欢喝核桃奶啊桃汁啊这种甜甜的东西，后来俩人慢慢长大，这些称呼就被留在过往的岁月里，再也不能挂在嘴边儿。

所以林说一下子就软下了一颗心，对着向横说

“好，明天买给你”

“林说，以后你要好好学习，不要再被老师骂了，好好考个学校，以后做个成功人士”

“篮球也要好好练，你篮球那么好今年校队说不定能得全市第一呢”

“还有辣椒也要少吃，吃多了对胃不好。”

林说感觉向横今天有点莫名其妙，用胳膊肘怼了怼旁边的人，有点没底气地问他

“你今天怎么啦”

向横摇摇头说没事，林说也没多想，正要起身出去把垃圾扔掉

向横哑了嗓子就在身后叫住他

“还有”

林说应声回头

“怎么啦”

向横望着林说，足足盯了一分钟也没有说话，然后咧嘴狡黠地笑了，举起自己的泡面在面前晃了晃

“帮我把我这份也扔了”

林说看着向横笑得没皮没脸，翻了个白眼，走到向横身边拿走他的那份垃圾，然后开门走出天台。

向横依旧仰头看着天，晴空万里飞鸟自在微风不燥，真是春日好光景。

还有，我喜欢你。

09

“喜欢就说，死了可就没机会了”冰块脸迷了眯眼看着自己的镰刀周身罩了微蓝的火焰。

“喜欢上自己的兄弟，在这里、在人间，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喜欢也要分三六九等吗”

“在这里是这样的”向横垂了垂眼低了头

“所以我说，人间脏的很”

10

向横看着马路上来往的车辆，其中一辆会带走他的命。

“冰块脸你就是我的SSR，抽到你我也算没白死，你可别忘了帮我完成愿望。”

“知道了”死神冷着一张脸，话也不愿意多说。

“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

“你忽然背课文干嘛？”

“死前的仪式感，这样显得比较有逼格嘛，这首诗挺好的，我最喜欢那句，抱月亮长终”

“是抱明月而长终”

“林说就是月亮，我的，月亮”

刹车的声音吱呀一声划破暗夜，枝头白色的春花被风拂落，在半空慢慢地打着旋儿，最后沾染到地上粘腻的血。

天空上的月亮依旧清澈明亮，

白月光还是白月光，只是少年未出口的青涩爱意被掩埋在春日的夜里，从此下落不明。

轰隆一声雷鸣，今夏的第一道闪电划破夜空。

终究是夏天了啊。

是夜林说做了个梦，梦里他和向横还是八九岁的样子

“你是笨蛋”林说对向横说

“你才笨”向横朝林说吐吐舌头

“你更笨”林说气的小脸通红，急的眼睛里蓄起眼泪

“好好好，我是笨蛋”向横拉着林说的手，一笑还是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奶团子林说抱着奶团子向横，像小狐狸一样狡黠，得意地说

“笨蛋，我喜欢你哦”

夜半梦醒，一个穿黑袍子的冰块脸坐在他的窗口，嘴里面还念念有词。

“知不可乎骤得，托遗响于悲风。”

这幅中二场景可是把林说惊得心脏调了个个儿，但想着自己好歹是个校霸这时候绝不能怂，抄起字典就往那人头上招呼。

冰块脸无奈地便瞬移边说

“都说了，短什么都不能短教育，祖国的狗尾巴草还真是多。”

11

林说今天也急匆匆地从家里跑去上学，临走前注意到妈妈撕下了旧的一页日历，新的一页上面写着

夏至。

路上经过小卖店的时候，买了一袋冰的核桃奶，一路上狂奔，最后还是迟了到。

课上林说用核桃奶当冰袋，敷着自己无端端肿了的眼睛。

下了课林东阳在班级门口等着他，看他手里的核桃奶眼睛冒光的说

“哥，这是给我的吗”

“去去去，才不是给你的。”林说手一挥，示意自己的傻弟弟靠边站

“陪你上学放学的是我，陪你吃饭的是我，陪你写作业的也是我，喝你袋奶怎么啦”林东阳表示委屈。

林说低了低头不说话，揉着自己手里的核桃奶。

12

林说自初中就过得顺风顺水，学习努力成绩优异，现在就职于500强的外企，有了一个贤惠美丽的妻，还有了个可爱的小儿子。

今天在公司熬夜加班，他解锁手机，提前给自己的妻子发了条微信，告诉她不必等他回家，直接睡觉。

手机壁纸是漂亮的妻子，穿着一袭淡粉色衣裙，温柔地笑着，仿佛融化了一江春水。

妻子短信回的快，告诉他不要熬太久，记得吃晚饭。

林说从成堆得文件中一抬头，发现天边已经快蒙蒙亮。

林说很讨厌夏天，白昼很长，蝉鸣声聒噪不断，夏天炙热的光好像要把大地烫穿。

而长大之后春天又总是显得很短。

走进了一个24小时便利店，买了一个三明治，又顺手给自己儿子买了一袋核桃奶。

一清早小儿子就急急忙忙一副要迟到的样子。

“林念横，你把核桃奶喝了再走”林说摸了摸奶团子的头，语气轻柔的说。

谁知奶团子把核桃奶往兜里一塞，小短腿倒腾地飞快就出了门。

妻子笑着对他说“这是要带给他前座的小伙伴喝呢。”

林说也笑了“有朋友当然好啊。”

林说因为熬夜过了头，躺在床上反而精神地睡不着，他眯着眼睛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之前，他还是学生里不务正业的小霸王，

而那时候春天总是很长。

有一次那个人被校外的小混混打了脑袋进了医院，昏迷了好久，后来醒了就直勾勾地盯着他看，林说电视剧看多了担心他失忆，抖着声音问他

“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林说”那个人歪歪头一脸无赖地盯着他说。

喜欢的东西，哪那么容易忘记。

半梦半醒，林说轻声念着两个字儿

“向横”

林说在这方人间，认认真真地为那个人活这一生，过他想让他过得安稳日子，做他想让他做的成功人士。

总有一天重新遇到那人，他要跟他说，他活累了也装累了，他要重新回到他身边做那个任性散漫吃泡面抢烤肠的林说。

他还要告诉他，他想和他一起过一个长长的春天，长到他们觉得漫山遍野的花开得实在腻人。

这回他要给他每天买一袋甜甜的核桃奶，做他不喜欢做的语文和英语作业。

只要他愿意在他身边，这回他做笨蛋也行。

13

云巅之上，琉璃水晶灯晃着透明杯子里的酒，冰块脸身边坐着一位被雷劈成卷发的神仙。

他抿了一口酒，头也没转，问身边的人

“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那人答道

“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

冰块脸接着问

“可若命如蜉蝣一瞬，朝生暮死呢”

那人接着答道

“生生死死，执念未散，轮回之中总有相见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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